一、前后联系
通过看见练习,看见情感后,还要瞄住情感这个根本,尽量不耽误在表层的外在的细节上。相关文章可参见:
强迫症的治疗方案(二):看见练习
强迫症案例分析:瞄住导致症状的情感
瞄住了情感后,又怎么办呢?
办法之一是,与情感同在!这是发展自我力量的重要举措!也是强迫症康复的关键点。
二、同在的含义
一宁曾在《接纳概述》谈到了同在的含义:
同在是看见了它,感受到了它,同时,还能够以拥抱的情感面对它,如果做不到拥抱与喜悦面对,那至少能够允许它,不希望它何时消失。
同在需同时包含两种状态:
1、看见了,感受到了,注意力没有回避。
2、以拥抱的、欢迎的、允许的、而非排斥的心态面对它。
以拥抱的欢迎的态度面对一切现象,容易喜欢上所面对的现象。
以允许的中立的态度面对一切现象,容易获得平静与自在。
以排斥的心态面对一切现象,一切现象,都容易让人痛苦,让人适应困难。
例如:咽口水,本来是中立的不好也不坏的每个人都有的自然现象,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把它当成问题。但有的朋友,因为对咽口水赋予了不好的意义,然后就跟口水纠缠上了,变成了挥之不去的口水强迫症,这类困扰者至少有上万人以上。
困扰者对咽口水赋予了什么意义呢?有人认为咽口水是嘴馋的表现,而我不能嘴馋,有人认为咽口水能传染别人,因为我咽了口水,正好别人也咽了口水,这不就是传染了吗?然后竭力排斥自己咽口水,越排斥越困扰。
在“咽口水”这个困扰中,当事人看见与感受到咽口水了,但却以排斥的心态面对它,这就不是同在,于是形成了困扰。曾有一口水强迫症困扰者找到一宁,一宁引导她与咽口水同在,正常化的看待咽口水,大约10次咨询左右,她就好了。
三、多种疗法都蕴含与情感同在的思想
多种疗法都蕴含与情感同在的思想,这是这些疗法能在部分案例上起效的原因之一。
1、森田疗法
《行动转变性格—森田式精神健康法》一书中说:
人对于寒热、暑热、如果习惯以后,就不觉得多么冷和热。孩子听惯了母亲的絮絮叨叨,喋喋不休的责备,就会像看电视广告一样漫不经心,人在噪音中生活久了,就感觉不出噪音。
如果对这类感觉,不予抗拒,不当作障碍对待,常此下去,所谓的习惯才能形成。否则,如果当作障碍对待,进行抗拒,其感觉反而更加强烈。
曾发生过因厌恶钢琴的声音,而杀人的案件,弹钢琴者的家庭成员,常年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,而且弹琴者又是自己的家人,习以为常,所以就接受了钢琴的声音,不感觉厌烦,假如杀人者初次接触这种音响,只要能够接受,就不会感觉其厌烦。
昨天,一位来访者对一宁说,他发现之前,只要强迫检查了,就认为是有症状了,因此心情不好,哎,我又检查了,这是注重结果的表现。而现在,觉得经历不舒服的感觉挺必要的,不应期待下次不舒服减少。他说这个道理很简单,但要产生一个真心的意愿,愿意主动积极的去经受不舒服,是不容易产生的。一宁非常同意这一点,为他能有发自内心的主动积极的面对态度,感到高兴。
总而言之,森田疗法在“情感同在”方面的操作要领,和“反应阻断与暴露疗法”一样,停止重复检查与思维,就让自己经受不舒服,而且欢迎不舒服的感受出现,就让它来的更猛烈。
2、反应阻断与暴露疗法
前面已提到,愿意经受不舒服的感受,也是反应阻断与暴露疗法所倡导的,不舒服的感受包括恐惧、焦虑、不安、害怕等等。
具体操作包括,列出强迫行为或思维清单,然后制定计划,逐渐或者一次性减少每次强迫行为或思维的次数与时间。
当你阻断“强迫行为或思维”这个反应时,就被暴露在不舒服的感受中了,同时以允许的态度反复经受,对不舒服的耐受力就会逐渐增加,譬如体重100斤者提5斤重物,相对于3岁小孩提5斤重物,不再是个事儿。
许多困扰者诉说做不到反应阻断,做不到“放下症状,去做应当做的事”,事实上,做不到很正常,很自然,心灵为了自我保护,它就是不能让你做到,除非你已经创造了足够安全足够有力量的条件,此话怎讲,参见后面第四、五节。
3、意象对话疗法
意象对话疗法能用特定的引导语,引出来访者内心深处的意象,以及相伴随的情感,然后引导来访者以允许的、接纳的态度面对它,这就是同在。
4、心理动力学
在每周1~2次的有规律的交流中,来访者敏锐的觉察力得到提高,进而能够捕捉到内心深处的各种微妙情感,这就是在看见,同时,咨询师中立、支持、理解的态度,能感染到来访者,这就是同在。
咨询片段节选(在保障隐私的基础上,根据一宁咨询后的记忆撰写,已遗漏大部分信息,大意如下,非原话)
G:昨天看到一小孩在跑,然后撞上透明的玻璃,哭了起来,我体察他哭的原因,有两点,①疼痛难忍,故哭了,当他长大了,能够忍受了,就不会哭了。②他感到羞耻,受不了羞耻感带来的压力,于是哭了,当他长大了,就觉得摔倒是自然的,没啥压力了。我觉得羞耻感挺奇特,可能属于我特有的。
宁:小孩光着屁屁时,从来不感到羞耻,随着年龄增大,他人的态度介入了,才慢慢感到羞耻。小孩一开始走路的经验不足,摔倒也十分正常。
G:你的描述与我的体验是反的,我很好奇,你是说大了才容易感到羞耻,而我说幼儿时就有了羞耻感,像天生的羞耻感一样。
宁:至少6个月前的小孩,肯定没有羞耻感,羞耻感相对他人而言,假如世界上只有你一人,做什么都没有羞耻感。
G: 是,羞耻感对我有一种入侵感。
宁:嗯,入侵感,确实有这个感觉。羞耻感损伤了你的正当性,可以自由行走、无所谓对错的正当性。
G:是啊,本来是正常的事情,却被投入了否定的感情色彩进去。
G:张老师,我谈到这里,瞬间有一种放松感产生……
作为旁观者的您,可能对这个片段没有多少感觉,看不出亮点所在。这很正常,一是可能没有相关体验,二是觉察力暂时没跟上,三是习惯了情感隔离。在这个片段中,G能敏锐地捕捉到了羞耻感、入侵感,这是很深的看见。咨询师一宁传达了理解的支持的态度,这两个因素合在一起,让来访者G有了放松感。对G而言,放松感是一种真切的感受,替代了他的羞耻感。
G有着顽固的强迫症,但在咨询中后期,大多数实践都并没有像“头痛医头,脚痛医脚”一样谈表层的症状。而是像上述这样聚焦内心深处的感受。这个感受与表层的症状,有深刻的联系。
羞耻感、蒙羞感,是许多人巨大的潜藏的难以言说但深受其影响的情感,不少强迫行为,正是为了竭力避免出现这个不舒服的感受。
5、内观禅修与平等心
内观禅修说,一切现象、一切情绪、一切想法,都能引发微妙的身体感受。当我们能够对身体感受保持平等心,不希望不好的感受快快消失,也不希望好的感受多保留一会儿,慢慢的,也就能够对现象、情绪、想法保持平等心,不再执着它们。
当我们先通过“观呼吸”培养定力,然后再通过“观感受”看见越来越多的感受,同时以中立的平等心面对各种感受,这就是同在。
在看见练习一文中,一宁提到了内观禅修,内观禅修的理念不错,把握的好,练习的好,对治疗强迫症有益,但对于严重的困扰者,单靠自己练习,难以深入,即便是参加密集型的集体集中练习,也会遇到困难。
四、同在多少算多少
在看见练习一文中,提到了看见多少算多少,在本文,同样建议,同在多少算多少。不可强求,即便与情感同在,是康复的关键,也要慢慢来。
因为与情感同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看见练习中已讲:由于承受情感的自我力量不足等原因,人类会自动的无意识的将情感隔离起来,以自我保护。
如果要生猛地打开自我保护,可能对当事人有害,譬如体育锻炼时,我们与肌肉用力的状态同在,如果锻炼的时长和强度没有过度超过当事人的承受力,当事人也是精神饱满、营养充足的,那么,体力越来越好。反之,如果时长和强度过度超过承受力,精神也不足,那么,不利于当事人的生理健康。
我们有强迫症状,实际上是对我们天然的保护,是我们在那时那地,能够不崩溃的便捷方法。相反,我们看看下面没有强迫症状保护的恐惧、焦虑、抑郁者,是怎样的局面,有利于你知晓,你的症状把你保护的多么好;为什么要“看见多少算多少,同在多少算多少”。
儿童不擅长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困扰,一位咨询师用绘画去探寻儿童的内心,看看他内心的创伤是什么情况,没想到,儿童的创伤被迅速激活,出现幻觉,后来通过药物才缓和下来。幻觉是精神分裂症才有的表现,而该儿童出现幻觉,显然是不好的结果。对儿童咨询,需要评估儿童的家庭环境是否足够稳定,稳定的亲子关系,才能让儿童经受住创伤带来的恐惧、焦虑、抑郁等强烈的情感。
一位成人有木僵状态,咨询师建议住院治疗,木僵是言语、情绪处于高度抑制的状态,以压抑住内心的崩溃,但其亲友忌讳住院,认为开点精神类药,在家里吃是一样的。由于少量的药物解除了木僵状态,让内心的各种情绪猛泄而出,导致当事人自杀。
强迫症困扰者已经无意识的用症状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很好,不必担心会出现上述局面。一宁是借这两个活生生的实例,说明与情感同在,并不是容易的事情,我们需要慢慢来,逐渐创造能够与情感同在的条件,也不必苦恼一时半会儿做不到“阻断症状”。
五、创造与情感同在的条件
在“阻断症状,与情感同在”这一结果上,我们不急于求成,但在促成结果诞生的原因层面,我们可以精进与扎实地创造如下条件,唯有这样,我们才能早日破解“停止重复但忍不住,不停止重复,但已经严重影响生活”的矛盾,早日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。
1、当你感到特别混乱、特别痛苦时,培养定力、转移注意力。譬如太疲惫时就去休息,不要剧烈锻炼。相关文章参见:培养定力。
2、少数严重的朋友可以尝试精神类药物,有些朋友服药后,情绪相对更稳定,这利于进一步在心理上做调节,而有些朋友服药后,感受并不好,逐渐停掉也没关系。之所以写“逐渐停掉”,是因为有来访者告诉我,精神科医生曾给她了开了剂量较大的药物,然后又断药太快,导致癫痫(癫痫状态后来好了)。
3、对严重的朋友而言,尽量寻求稳定的能够理解你的有支持作用的可靠的促进性关系。无论是夫妻关系、朋友关系、还是咨询关系等关系。在心理发展未完成的个体数量较多的情况下,能有这样的关系,是幸运,它能让你在大多数时候,在2~40分钟内,安定与放松下来。
而越是严重的朋友,寻求帮助越会有各种各样的阻碍,比如,求助他人会产生羞耻感,像是低人一等;对关系有阴影,怕在关系中不得不听对方的,导致失去了自己;怕关系突然断裂,离我而去;由于受过创伤,对人已经失去了信任等等;经济上暂时不充足等等。把心理上的无意识的阻碍说出来,有利于有意识不认同它们,或者克服它们,一宁系统撰写强迫症系列文章,也是为了能够支持到经济困境者。
4、修心养正疗法,都是在为“同在情感”创造条件。
5、当你通过定力、药物、关系支持等方式获得相对的稳定时,又以拥抱的、允许的态度去靠近情感,挑战一下自己,比如,接触一下刺激信号?减少一点强迫行为或思维?在这个过程中,你耐受情感的力量越来越强,借着相对更强的力量,你可以更深一层的去靠近情感,如此逐渐深入,逐渐深入。